【N專題】脫口秀發展受限 自由為壤,場地演員相輔創無限可能

【記者/吳浩瑋、楊詠芯、陳韋彤 攝影/吳浩瑋 首圖/微笑丹尼提供,攝影:Koukos Yang

在台灣,脫口秀比起談話性節目,更常指站立形式的單口喜劇,脫口秀作為表現觀點和紀錄時代的一種形式,且不限於喜劇表演,隨著脫口秀節目《博恩夜夜秀》於2018年開播,此種喜劇文化備受關注。但台灣的環境尚未成熟,承受風險能力低,因此產業受限的程度自然也高。

脫口秀諷刺風格接受度低 客群難拓展

相較於自二十世紀初就開始蓬勃發展脫口秀產業的歐美各國、近十年來迅速建立市場的中國,脫口秀在台灣已發展13年,但仍處於摸索文化風格和特色的萌芽階段。脫口秀演員大可愛指出,脫口秀是一種呈現真實的表演,然而作為高度言論自由的台灣,脫口秀直接、諷刺的表現方法卻不普及,接受度一直以來都不如其他口說表演藝術高,也遲遲無法拓展客群。

卡米地喜劇俱樂部(下稱卡米地)創辦人張碩修形容,「這個產業是脆弱的。」他認為,不單是脫口秀,甚至台灣的藝文娛樂消費環境都相當窘迫,若沒有一定程度的扶植和補助便無法長久經營。而二三喜劇俱樂部創辦人微笑丹尼也指出,俱樂部之於演員,猶如土壤之於植物,是互利共生的關係,演員們需要場地成長,場地也需要演員推廣。

張碩修-01(攝影/吳浩瑋)張碩修認為,台灣的藝文娛樂消費環境要長久經營,需一定程度的扶植和補助。(攝影:吳浩瑋)

「單一突出」潛藏危機 產業發展首重培訓

脫口秀演員除了依憑在俱樂部進行演出,也有如《博恩夜夜秀》等大規模脫口秀,由演員的經紀公司經過縝密的劇本設計和場地安排,輔助演員更有效率地登台演出,並行銷演員。

然而,對於《博恩夜夜秀》搏得的高關注,張碩修所持的態度並不全然樂觀,他指出,「單一的突出」容易受傷害,若主要演員博恩出了差錯或引退,整個台灣喜劇界無人能夠遞補他的位置。

因此,張碩修也強調培訓的重要性,想改善脫口秀現在的困境必須積極培養人才、提升水準,以獲取更多人流和金流。他認為,俱樂部作為脫口秀產業的起點,更要不斷給予演員們輔助與栽培,不過經營者固然辛苦,演員的壓力也不容小覷。

「創作是一生的課題」 

「創作」作為脫口秀演員一生的課題,微笑丹尼表示,如何拿捏笑話的尺度、製造亮點和新意,都需要不斷磨練技巧,而笑話的「原創性」又更為重要。他強調,脫口秀堅持原創、禁止抄襲。尤其當觀眾對笑話的敏銳度提升,若脫口秀演員頻繁使用網路笑話,容易讓觀眾誤會脫口秀只是講網路笑話的職業,容易抑止整體產業發展。

笑話除了原創性,更重視「不可重複性」,微笑丹尼指出,反覆使用或過度的曝光,會使現場的驚喜感消失。因此,一旦將笑話曝光於影音平台後,就無法再運用於現場。

大可愛分享,自己也時常擔心寫不出段子。除了要在作品品質和大眾口味之間掙扎,也須設法以多元題材和豐富的視角抓住觀眾的眼睛。他認為,脫口秀演員必須在笑話上推陳出新吸引觀眾,這也是演員們在創作上的困難。

大可愛-02(照片提供/大可愛 )大可愛認為,脫口秀演員必須在笑話上推陳出新吸引觀眾(照片:大可愛提供)

數位時代考驗 現場魅力依舊

身處數位時代,除了面對現場,也得兼顧線上社群以及影音平台的經濟效益和閱聽眾反應,大可愛提及,過去脫口秀演員只需要專心做好每一場表演,而現今,行銷自我也是演員的基本條件之一,脫口秀也因此變得不再純粹。

影音平台雖能增加演員曝光度,但新生代脫口秀演員吳佳諭卻更偏好現場演出帶給他的實際感受。他解釋,比起透過一層玻璃窗讓觀眾觀賞表演,現場的笑聲才是對他最大的肯定,其氛圍所創造出的魅力是攝影機無法展現的,同時也有很多細節無法透過影片傳達,唯有親臨才能捕捉到更細膩的表情和動作,而這正是現場脫口秀的迷人之處。

吳佳諭表示,能跟觀眾即時互動的特性,讓演員們更喜歡現場脫口秀。他舉例,表演中有個環節叫「大喜利」,讓觀眾把設想的情境紙條放進紙箱,演員再根據抽出的指定內容完成一段表演。而大喜利是必須有觀眾參與才能成形的橋段,不僅能讓觀眾更加投入演出,現場的互動與回饋也帶給吳佳諭更大的成就感。

吳佳諭-01(攝影/吳浩瑋)吳佳諭表示,能跟觀眾即時互動的特性,讓演員們更喜歡現場脫口秀。(攝影:吳浩瑋)

唯有現場表演才能接受到觀眾最直接的反應,張碩修也對此表示,人與人的交流不會被科技取代,脫口秀無論是現場演出或以影音平台等形式呈現,未來都將隨著產業的推廣,被更多人認識,並且更加進步。

脫口秀打根基 俱樂部演員需相輔

雖然脫口秀產業仍處於「打根基」階段,但張碩修仍對業界發展抱有希望,「雖然無法立竿見影,但只要開始了就不會消失」。他指出,只要願意投入脫口秀的人越多,產業就越能夠快速成長。

過去的脫口秀只是一項小眾藝術,觀看人數不多,微笑丹尼提及,不過伴隨博恩等明星級演員的出現,脫口秀市場大開,越來越多人認識單口喜劇,使得產業能夠成功往前邁進。他認為,當脫口秀逐漸被人們列入閒暇娛樂的選擇中,就是產業改變的巨大里程碑。

微笑丹尼形容,脫口秀產業就像一座金字塔,金字塔底層要穩固,就需要夠多俱樂部的場地運營與新生演員的投入。針對整體脫口秀環境的改善方式,他指出,台灣的場地太少,因此脫口秀俱樂部的成立是必須的,若有更多場地產生,用以自由發揮、測試笑話的「OPEN-MIC」表演型式也會更多,能夠提供新進脫口秀演員更多的練習機會,也能讓演員們更專注創作。

微笑丹尼-03(攝影/Koukos Yang)微笑丹尼指出,若有更多場地產生,能讓演員們更專注創作。(照片/微笑丹尼提供,攝影:Koukos Yang

自由為壤 張碩修:脫口秀可能性無限

張碩修表示,台灣能夠自由表達言論的氛圍及多元性,就是脫口秀最好的養分。「足夠的自由,能吸引到更多觀眾來注意這門藝術,因此,自由正是台灣脫口秀順利發展的根本要素。」微笑丹尼認為,無論是演員們在舞台上的表演,或是來自觀眾的好壞反饋,都是一種自由的體現。

但觀眾對於脫口秀的基本認知仍略顯不足,微笑丹尼解釋,脫口秀演員在劇場中對於笑話的嘗試及完成,都不代表演員的個人立場,同時,若觀眾能夠對演員擁有「可以不認同我的觀點」的理解,脫口秀的題材尺度也能有更多延伸,不再限縮。

「脫口秀有無限可能性」,張碩修認為,不出10年,這個產業就能擁有一定的穩固度及影響力。微笑丹尼也期待未來每個人都能對脫口秀有基本認識,在生活中也能感受到脫口秀的輕鬆氛圍,進而讓脫口秀成為一種「全民運動」。他也期許,整個脫口秀喜劇界能通過《博恩夜夜秀》產生的名人效應和社會氛圍進一步推廣,讓演員們以其為目標邁進,並吸引新血注入。